Jo's 翻書筆記本

Keita

那一年，他第一次見到來自北海道的他們，龍一的小虎牙跟爽朗的笑容還有涼平白皙的臉龐與害羞的模樣，成了第一印象。後來也沒想到，他們都變成了不一樣的人了。

打開窗戶，有點煩躁的抽起了菸。

『抽菸對嗓子不好喔！』

他還記得那個人在耳邊的叮嚀。過了二十歲之後，喝酒不再是禁忌。原本只是趁著興致小酌兩三杯的狀況，漸漸的也變成消除壓力的模式。雖然不是每次都要喝到酩酊大醉的程度，只是藉由酒精將緊繃的精神放鬆，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，隔天早上起來繼續往前衝刺。

可是隨著工作的量越來越大，喝酒放鬆已經不再是最佳的方法，因為連睡覺的時間都被剝奪之後，不知曾幾何時開始抽起了菸。菸酒這兩樣東西對嗓子的傷害有多大，他不是不知道。只是如果精神力都撐不下去，那要如何繼續唱歌呢？

有一次，被涼平看到他在天台上抽菸，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那句話。後來不知為何的，他漸漸的減少了抽菸的次數。或許是出於對團體的愛？又或許因為勸他的人是涼平？他也不清楚，只是那一陣子很常被製作人批評的狀況，隨著抽菸次數的減少，也跟著少了起來。

他常常在想，團體紅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。或許是因為，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成為藝人，才會思考這種無聊的問題。想當明星的人，誰不想紅？紅了就意味著名聲、地位、錢財一一跟著來了，也就可以揮別過去的苦日子，開始朝著好日子走去。可是紅了也代表，一舉一動都被注目，私生活的隱私被剝奪，全世界都想要知道你在做什麼、想什麼。

這樣，到底好不好呢？

但是無論如何，有得必有失吧。可是如果是想要賺大錢，相信誰也不會想要進入演藝圈。能在這個圈子裡長久生存下去的人，反而是真心熱愛音樂、舞台、戲劇的人們。因為一直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，所以就算窮也在做、紅了也在做、老了繼續做。因為那是夢想，那是自己最喜歡的事情。

那自己呢？有沒有這個勇氣說，對、就是喜歡唱歌。如果是剛出道的他，一定會想很久很久，最後還是回家做個平凡的人，過完一生吧。可是踏入這個圈子十五年，原本對音樂沒有興趣的他，被一起工作的製作人還有工作人員所影響，深深的愛上了。所以現在叫他停下來，他也停不下來了。就是因為在寫詞的時候，在唱歌的時候，在站在舞台上的時候，可以感受到那份心臟跳動、暖流經過的情感，所以他堅持下來了。

只是，十五年了。

他們，還可以做多久呢？就算現在他也有個人的活動，但他最想要的，還是跟涼平、龍一一起走下去。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，其實是很寂寞的。如果沒有他們兩個陪著，恐怕他是走不完這十五年的吧。

涼平啊，從第一次見面的那種害羞的模樣，現在他已經成為獨當一面的隊長了呢。嬌小的身軀、白皙的臉龐，原本那種介於男女性別之間模糊的美，已經消失了。現在的他，在舞台上是高大的舞者，在私底下則是成為了交際的能手。為了團體發展順利，他開始周旋在工作人員及公司老闆之間。

什麼時候開始，那張總是有著微微笑意的臉，開始變了呢？開始變得世故、變得老成。連他開著玩笑，輕輕的吻上他的嘴角，都不會紅著臉躲開了呢。只會在他退開之後，用冷冷的眼神掃過他的臉之後，轉身離開。看著他那樣子，居然有一種不由自主的心疼啊，這真是太好笑了。

當初不是只是因為好玩，所以這樣做嗎？想看看那個害羞的人，對於這樣的舉動會有什麼反應。沒想到玩著玩著，他居然變了。慶太開始懷念，第一次開玩笑親吻的模樣了。或許涼平是在提醒他，年過三十的人，不應該繼續這樣玩下去了。

可是吶，涼平知道嗎？雖然一開始是玩笑性質的親吻，可是後來的每一次，他都是帶著滿滿的愛親吻著的。看著他皺著眉，就想要撫平，所以親親吻上他的眉間；看著他嘟起嘴，不服氣的樣子，可愛得讓人想要擁抱，所以親親吻上他的雙唇；看著他因為生氣，緊握雙拳壓抑脾氣的時候，因為心疼，所以從背後抱著他，輕輕靠上他的肩膀，安撫他的情緒。

這樣的關係，到底誰當真了呢？

他們從來沒說過要在一起，可是自然而然的就有了這樣的相處模式，就在龍一看不見的地方開始。或許除了那一次吧，十周年去看櫻花雨的時候。在風吹灑落的粉色櫻瓣下的涼平，因為奔跑過後雙頰有著好看的腮紅，拉著手對他說：『吶、下次再來看吧！』

那一瞬間，他心裡滿滿的、滿滿的都是溫暖的熱流。

只為了眼前這個人的笑顏、為了他那句話。

所以他停下腳步，緊張的握著他的手，在他的耳邊輕輕說，『在櫻花雨下的涼平，好美、美得我都想在這裡吻你了。』

果不其然，容易害羞的人很快就紅了臉，可是他卻沒有料到涼平居然會主動做出這種事情。那時他感受到手中握著手，離開了他包覆範圍，搭上了他的肩膀。只看見涼平紅撲撲的臉朝他靠近，接著就是唇上輕柔的觸感，像微風一樣的飄了過去。等到他回過神，已經看到涼平跑遠了，一臉沒事的說著櫻花好漂亮啊。

將菸按熄在菸灰缸裡，將口中最後一團菸吐出。

或許到頭來，看得最清楚的人不是他、也不是涼平。而是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龍一。後來他看見那張照片，他才知道，龍一其實什麼都知道。只是在那櫻花樹下美得不可思議的人，真的是他們兩個嗎？那像情侶一樣的氛圍。

從來沒有說過愛、從來沒有說過喜歡，可是卻做著情侶會做的事情。這樣的他們，一定很好笑吧？到底是不懂，還是不願承認呢？現在往回看，他就會知道那時候的他們，只是還沒成熟到去懂得心中那份感情是什麼。

早在去看櫻花雨的那天以前，他就已經愛上那個小小身軀、白皙臉龐、容易害羞的男孩了。只是自始自終，他都不曾明白。直到最後，他還是不懂。那涼平呢？感情上應該要比自己來得敏感的他，是不是早在一開始就懂了？或者是在某個時候就突然清醒了呢？

所以後來他們之間橫亙的距離，是涼平主動拉開的。他不停的往前走，走遠到他手都勾不著的地方去。等到他回過神，他早已經無法觸摸到他，徒留下空虛的手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