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o's 翻書筆記本

不是故意要拖這麼久的啦！
只是出去玩了三天，然後用幾天調適心情。
然後幾天忙著趴趴走，所以現在才貼。


慶太已經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了，那麼早來做什麼？以前跟女朋友約會也從來沒有這麼早到過！現在好了，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整整一個小時，他要做什麼消磨時間？

有點焦躁的來回踱步，看見在對街有一間書店，很自然的就想走過馬路到對面去，進去消磨時間。

在走過斑馬線的時候，一個全身穿著白色的人與慶太擦肩而過。瞬間，慶太僵在原地，錯愕的回過頭盯著那個人的背影看，腳步很自然的跟隨著，又回到了剛才的地方。

看著那個背影，慶太很想跟隨自己的第六感就上前去，因為直覺告訴他，那就是涼平。可是理智層面卻無法理解那個完全變了的背影。記憶中的涼平走路時總是很有自信，總是堅定的往自己的目的地前進，沒有半絲猶豫。

可是眼前這個人，腳步細碎小心翼翼，而且速度還不是普通的慢。真的會是他嗎？

這樣千迴百轉之下，眼看那人就快要撞上放在一旁的腳架，慶太趕快衝了過去攔住他。

「咦？」原本前進的腳步突然被攔了下來，涼平驚訝的轉過頭。

是誰攔下他？以前就算自己撞上電線杆都沒有人會理他的，這次是誰？回過頭看，輪廓有點不清，從背包裡拿出眼鏡，看清楚輪廓之後，涼平反而沉默了。

「慶太……你這麼早來啊！」想著他想了五年了！約他出來見面的也是自己，卻在看到的當下，尷尬滿溢胸口。

以前的他們是多麼的熟悉，多麼的親密，什麼話都對彼此說，什麼東西都與彼此分享。卻在五年的隔閡之下，這樣的默契漸漸淡去，現在他們已經是對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。該如何對他開啟一個話題，對涼平、對慶太都無比艱難。

「你呢？剛剛都快撞上腳架了你知不知道？」看到他這樣不小心，慶太的口氣好不了到哪裡去。

對於他這樣的壞口氣，涼平卻笑開了，可是卻什麼也沒說出口。只是靜靜的走進店裡，找了個位子坐下來，對還待在門外的慶太招招手，示意他也進來。

看著外面還在發呆的慶太，涼平笑了笑。吶、慶太……你知道嗎？你還是跟五年前一樣，雖然刻意假裝冷淡，但是隱藏在語氣下的溫柔，涼平都還懂得。就算五年前我們刻意分開，雖然五年間我們很有默契的不連絡對放，雖然五年後現在見面，你都還沒有怪罪過我。

你……很溫柔的，你知道嗎？就是這樣的溫柔讓我離不開你的。

「約我出來有事情？」長痛不如短痛，慶太自己提起關鍵。

「……慶太。」涼平把原本低低的頭抬了起來，「我快看不見了。」

涼平的一句話像原子彈一樣引起爆炸，慶太遲遲無法消化他聽到了些什麼。

「三年前，我的視力就開始退化，到了現在如果沒了眼鏡，就會像剛才一樣。再過幾年……視力就會完全喪失。」

就是因為這樣，所以他才想約慶太出來。不僅僅是要讓他知道這件事情，他只是想要……再多看慶太幾眼，讓他的臉深深的記在腦海裡，就算看不見了，他還是會記得他。

「……你約我出來，是為了告訴我這個？」握著杯子的手，有點顫抖。慶太越來越不懂了，看不見？他好想懷疑這句話的可能性，可是看到剛剛的情況，慶太卻不得不相信。

「我只是……想多看你幾眼。」你是我生命中最愛的人，我不想忘記你。

「你別開玩笑了！」慶太語帶憤怒的站了起來，「整整五年沒有連絡，你現在找我出來只為了告訴我這個？如果這樣，你就別來找我了！」

慶太寧願相信涼平正在世界上某個角落好好的活著，快樂的享受幸福。而不是在此時得知，他即將失明，即將失去五顏六色的世界。

看著慶太近乎崩潰的表現，涼平了然的笑了笑。他知道，他早就知道了，當他打電話給慶太的時候，就料到他會有這樣的情緒。他也不能要求慶太些什麼，畢竟當初選擇分開的時候，他也沒做過挽留，更沒有在這五年間給他該有的。

「我只是……想記住你的臉而已。」講到這句話，涼平的淚靜靜的落了下來。

他只是想記得自己最愛的人的臉，他只是不想忘記那張他愛到心都痛了的臉龐，他只是、只是不想要以後都不能看見他的臉……就算世界沒了顏色、沒了聲音，那也沒關係。他只要能夠聽到慶太、看到慶太就好。

只是這樣的願望，開始離他遠去。

慶太用力的拉住涼平的手，帶他離開餐廳。

「我們要去哪裡？」慌張的看著他，涼平被塞進慶太的車子裡。

「醫院。」

那天，他們從早上到晚上，看過一家家的醫院，卻沒有一家可以給他們希望的答案。一次次的失望，涼平早就習以為常，可是當他看見慶太開始在眼裡堆積悲傷，那種心痛又回來了。

「你知道嗎？五年裡，我沒有忘記過那些點點滴滴，可是當我開始要將你收藏在回憶裡，你給了我這樣的訊息，叫我怎麼放得下？你不是那些過眼即忘的小人物，對我，你是在我心上抹滅不了的刻印，你現在跟我說你幾年後會看不見，你叫我怎麼放得下！你叫我怎麼放得下……」

慶太對他這樣說，憤怒的捶在方向盤上，淚水脆弱的滴下。

「沒關係，就算你看不見，我會陪著你。」過了幾天，慶太堅定的握著他的手，認真的對他說。

涼平好想甩開這雙手，因為還有更多美好的幸福可以讓慶太去追尋，他不能絆住他，可是私心告訴他，不能放手。

「嗯。」所以他作了人生中最自私的選擇。

他將慶太留在他身邊。

後來他們就過著同居的生活，每天早上他都看得到慶太在廚房裡忙東忙西，慶太出去上班之後，他就繼續他SOHO族的工作，等到晚上鑰匙插入門孔的聲音響了，涼平才會開心的回過神。這樣的生活，是五年前的他們所不能想像的。

其實什麼是幸福？就是可以看得到、摸得到、感覺得到自己所愛的人。

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年，涼平的視力明顯的開始退化，他開始看不清楚電視上的人們在做些什麼，他開始看不清楚慶太在他眼前所揮動的手指究竟是多少。

一天早上，當他醒了過來，聽見慶太對他說早安，他卻開始哭泣。

「慶太……我看不見了。」

慶太沉默了片刻，聽見衣物摩擦的聲音，下一秒涼平便感覺自己被摟進了懷裡。

「看不見沒關係，我在這裡。」他的手緊緊的牽著他的。

他很恐慌，當前幾天晚上開始就算開燈他也是看見一片黑暗的時候，他就有警覺了，可是當這天真的來了，他卻不知道怎麼面對慶太。

「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」一遍又一遍的對不起。

「我愛你、我愛你、我愛你、我愛你……」一次又一次的我愛你。

看不見沒關係，我當你的眼睛。看不見沒關係，你知道我還是愛你。

-The End-